利特莱夫特

文澜德:冷泉不负同名月

【嬴光】遗忘月光

是纯刀,请慎入


选择性失忆,是对某段时期发生的事情,选择性地记得一些,遗忘某些。它是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,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来自度娘百科

时光要累死了。晚上加班加点开了个会,被顶头上司的口水噼里啪啦洗礼了一顿。跟同事拼车到家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,差不多十一点了。算了算所剩无几的生活费,又想了想阴阳怪气的房东,到底是没去买一份泡了一天的关东煮。

微信的视频通话响了,时光骂了一声老板周扒皮,堆上笑容把手机掏出来,却发现那头是时妈妈。他赶紧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背景,跑到一家面店门口假装自己刚出来的样子。

“妈咪~我以为你今天值班呢!”

“我哪今天值班啊,这刚下手术嘛,刚看手机。这上海又要有暴雨啦,你可得记得带伞啊。你这成天丢三落四的。”

“我们公司啥都有,别担心别担心啊。”他嘿嘿一笑,露出两颗小虎牙,“再说了,我都这么大了,哪能忘这忘那啊!”

“你这又刚吃饭啊!”

“这是宵夜,宵夜,我五点多公司吃的,这会儿又饿了嘛!”

“你晚上得少吃点,知道不,一会儿就睡觉了,对胃不好。”

“知道啦,您都说了八百遍了。”

“一千遍该记不住还记不住。你这端午节还放不放假啊?”

“我端午放什么啊。”时光说。

他不喜欢端午。大概是因为屈原的故事,所以为他打抱不平吧。和他关系特好的同事就曾经打趣过他,怎么就跟一个古人共情了呢。

时妈妈表情有些古怪,时光注意到了,“怎么了妈?”

“没事没事,不放挺好,你们年轻人一放假就聚一堆儿喝酒,不放挺好。诶对了,你之前那个朋友,小洪,过两天去上海比赛去,就让他住你那儿呗,凑合凑合。”

“好啊,没问题,一会儿我给他打电话,他保准没睡呢。”他听到那边有人叫时妈妈,八成是一起下手术的同事一起回去。时光赶紧说了两句,挂了视频。

月光清清冷冷的照着,云薄薄的隔了一层,朦朦胧胧的。明明很暖和的天,这月光一照,仿佛落了一层冰碴儿似的。

时光终于开心起来。虽说他对自己的围棋生涯忘的差不多了,但是留下了几个很好的哥们儿还是挺不错的。他明明从小就讨厌围棋,能被爷爷一步一步逼着将将巴巴靠上个战队,他自认为已经很牛了。还好趁着大病一场的机会,逃离了苦海,要不然还不一定挣扎到啥时候。

时光找到洪河,给他发了条语音,“洪大侠,何时来寻本长老啊?用不用告诉你在下隐居之地?”

洪河的回话很快就过来,“时长老快快将门牌报上,待我三日后上门挑战。”

时光嘿嘿一笑,打开手机日历。三天后是周六,他最近手边没啥新活儿,可以休双休。时光打开微信,说要去接他。

洪河那边却吱吱唔唔起来。时光一听就明白,这回他八成不是单独行动,是跟队来的。他也不勉强,定了周天他们比完赛了,把沈一朗和俞亮一起偷出来喝酒。

另外三个人比赛多,东奔西跑的,场上对手场下酒友的关系谁都知道,不时也能在一起吃吃饭什么的。但是时光在上海动不了,所以能聚的这么全的机会还真是不多。他已经许久没有关注过围棋那一摊儿了,只知道俞亮大概是他们几个里——或者说他们这一代里最厉害的,沈一朗跟洪河都耽误了一年,现在他俩差不多。

时光其实和洪河关系最近。他闹病之后,洪河他爸也病了。有着时妈妈在医院的这关系,洪河多少总有谢他的意思。时光也知道,所以多少年也就这么处下来了。

吃的时候,洪河跟沈一朗好像还在讨论什么,声大的都要打起来了。俞亮刚想说什么,时光扫了一眼,“这黑子下一手打在十五之十二,这角不就是黑子的了么!”

“那不对,他万一一长,那这一片不就完蛋了嘛!”

“不是你们是不是都没看到那儿还有一口气啊,还是默认这子儿已经死了啊!”时光两只手八个手指头都是油,只能拿小拇指点点一个地方。

他俩愣了一下。

时光得意洋洋的晃晃脑袋,“你俩是不是难的棋下多了,这简单的都忘了啊。就这,翻翻书书上都有!……俞亮递我块儿纸。”

俞亮一脸嫌弃的把纸抽递过去,“时光,你要不回……”

“哎哎哎,围棋免谈啊,能不能在乎一下我这非职业选手啊!”时光给仨人倒上酒,“你们这工作狂啊,下了班还心系围棋,累不累啊。”

“你曾经不也很喜欢吗?”俞亮说。

“我哪有喜欢过围棋啊,还不是爷爷逼我。现在一看这棋子儿,我就脑袋疼。”时光强调了一下,“真疼。”

三个人诡异的交换了一下眼神。

“不是,你们仨这是咋了?”时光有点奇怪。这三个人一个两个还好,三个合体,他就觉得他们三个好像瞒着自己什么。

“没事儿!”沈一朗推推眼镜,“你这工作,现在怎么样?潇潇前几天说见到你了,她们公司是你们甲方。”

“甭提了,她们公司这甲方可是我伺候过的最舒服的甲方,这里谢过舵主夫人了啊。”时光打开了话匣子,狠狠地吐槽了一下顶头上司的周扒皮行为。气氛渐渐热闹了起来,四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,在各个领域都属于不上不下,最受夹板气的时候,就算是俞亮,在同门师兄手下的战队,也承受了不少四面八方的压力。啤酒瓶从桌面上摆到桌子下,最后沈一朗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叫停了这场畅快的牢骚吹牛大会。时光准备摇摇晃晃的去付钱,俞亮叫住了他。

“时光,褚老师,你又见过他吗?”

“楚老师,谁是楚老师?”时光皱着眉头拼命运作自己的脑袋,“我都不认识姓楚的人。”

“褚嬴。褚嬴老师,你不记得了吗?”俞亮扒着他的胳膊,把他按在凳子上。

“就是咱爷爷网名!你忘啦!”洪河大着舌头说。

沈一朗喝的也不少,他迟钝的反应了一下,猛地转向洪河,表情上恨不得去堵他的嘴巴。

时光又想了一会儿,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喝多了,脑袋开始有点疼。

“哪有,我爷爷会上网?”时光摆摆手,“他那视频电话还是我去年教他的呢!”

时光扶着椅子背站起来。俞亮立刻拉住他,两个人在付款处的二维码前差点儿打起来。最后时光不敌俞亮,被按在吧台前面眼睁睁的看着俞亮付了款。

“……谢谢。”时光低声说。

“你现在……也不容易。”俞亮说。

来参加比赛的战队都住在一家酒店,还好沈一朗没那么醉。他本来想打车先把时光送回家再带两个人回去,但是出租车坐不下四个人。时光又差点儿跟沈一朗打了一架,最后把三个人塞上车,自己一步一步踏着月光往回走。

这家店距离他租的小屋不远。他租的是一处老小区,半夜三更的,倒是也安静的很。月色如水般,静谧的从头顶滑下来,即便没有各种电力促发的光线,脚下的路也看的清楚。夜风轻轻拂过,他冷极了,他觉得不远处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等着他,可他想仔细看一看,头痛就让他感到恶心。他赶紧扶着一旁的树,吐到了树根下。

手边也没有水。喉咙里又苦又辣。

他又干呕了几声,泪水从眼眶中挤出了几滴。

是谁呢?

他抬头,根本没有人在等他。

他勉强上了楼,草草洗漱了一下,就倒在了床上,被褥一片冰凉,他忘了拉上窗帘了。

“褚嬴。”他叫。

当然没人回答他。小单间是被石膏板隔开的,他自然不能大声喊。于是他缩在了冰冷的被子里。

“你是谁啊?”他迷茫着问。

那个等他的人又回来了。宽袍高冠,如明月。他看的愈清晰,头痛的就愈严重。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,“褚嬴,你是谁啊?”

那人没有说话。

时光把手伸到枕头下面,抚摸着折扇睡过去了。

朗朗明月,洒在床前,轻柔的抚摸着年轻人的脸。


—end—


我可真是个后妈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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